楔子:-《慢慢微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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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甘洛拿起信纸,朝着写好的短诗吹了一口热气,墨迹渐干,沿着纸张红线仔细折叠,小心塞进泛黄的牛皮纸信封。

    窗边停下一只麻雀,掸了掸羽上的晨露,扭头看了一眼甘洛,见对方安静的注视,停了一会儿,再若无其事的飞远。

    她没有日记本,却有一匣子信,顺着日期,规整叠放。

    即使在梦里,她也清楚的记得,离开的那天,是杜鹃初绽的季节,春时三月。

    甘家依山傍水的生活,在那一天画上了句号。

    生锈的绿皮火车,一箱连着一箱,铁轨枕木的咔嚓声在火车前进中循环消亡……一双小手怯怯的扒着车窗,那是甘洛第一次坐火车,好奇且心虚。

    火车到了停靠的站台,怀里纸盒动了动,从开了孔的小洞里可见里面试图钻出来的毛绒脑袋,她伸出食指,轻轻戳了戳,弯腰埋着脑袋小声嘀咕:

    “别捣乱,发现会被丢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指尖润湿,盒子里毛绒滚圆的脑袋换了方向,张嘴咬住甘洛的手指舔了舔,她眯眼轻笑抽回了手。

    “小娃娃。”旁侧彞家阿婆眯眼看了看纸盒,伸手拍了拍甘洛,“嘘。”

    “甘洛!”妈妈伸脚碰了对面甘洛脚踝一下,摇了摇头,甘洛一个机灵忙抬袖遮住纸盒。

    此刻车厢过道走过一捂着红色酒糟鼻,穿着蓝色制服的检票男人,地上的瓜子壳、烟头、水果皮、痰渍、脱掉的鞋子、破洞的袜子……乱七八糟挤了一地,那男人东一脚西一脚的避开,一路不带正眼。

    三等车厢,慢途火车中的次等。

    没有规矩,没有礼让,两人位能挤满四个人,椅子下的空余空间是逃票客的舒适“卧铺”。

    这里,检票人员已经懒得去检票,走过场般穿过“气味重灾区”,草草了事。

    见得检票员走过,甘洛松了一口气,左边黄皮皱脸的女人将急忙塞进布包的鸡腿重新拿了出来,三个塑料袋子,塞的满满。

    女人提溜着起身,扯着嗓子继续喊了起来,“卖鸡腿喽,卖鸡腿喽,三块钱一个,三块钱一个,香的很嘞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榨菜,嘎嘣儿脆哟……”

    塑料袋上腻腻的油从里面溢出糊到了外侧,辣椒皮裹着豆瓣粘连在过熟的鸡腿上。

    袋子打开,味道逸满了整个车厢,汗腥味、脚臭味、旱烟味、鸡腿麻辣香、一股股五颜六色般灌入鼻腔,迷的甘洛脑袋发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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