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一四章 一堆碎木,翁婿夜话-《星痕之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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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二人眼前,是两面一人多高的书架,且瞧着用木极为讲究,通体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,木香很重,一看就不是凡物。

    书架后侧,是通体赤红的寝宫墙壁,颜色极为鲜艳,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岁月的腐蚀,就像是新刷的漆面一般。书架上,摆放着很多竹简,以及纸质的典籍,但这些典籍都被一团团的虹光包裹。刚刚手欠的小胖试着拿了一下,却发现根本拿不起来,且皮肤碰到那团虹光后,登时就会产生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痛感。

    那或许是某位至高的存在,对每一本典籍、竹简,都施展了秘法、禁术,非是自家人,或是被大道之力认可的人,应该都是无法翻阅的。

    反正小胖是这样理解的,但任也却认为,此间的一切都是天道演化出来的,祂不可能让你游历一次秘境,还无偿得到黄家的所有珍藏典籍。更何况,天道可能也不知道黄家之前的典籍都是什么,所以,这些东西可能都是演化出来的“幻象道具”,而非实物。

    总之,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,而是在两个书架旁边堆放的一些碎木之上。

    按照古典的装潢习惯来看,古人都讲究个“对称”,比如东边放三个洗脚盆,那西边就应该也放三个。但现在比较奇怪的是,这寝宫的东侧是有六个书架的,但西边却只有五个。

    还有,对比东边来看,这里的屏风也少了一个,就显得很突兀。

    再加上,眼前这俩书架的左侧是空着的,且大概隔了一个书架的位置,继续向左,却还有三个书架。

    这就说明,有一个书架,以及一面屏风应该是消失了,而眼前两个书架的左侧空地,却摆放着一堆碎木。

    任也缓缓弯腰,伸手拿起了书架旁的一些碎木,而后仔细抚摸,感知。

    这些碎木有的长,有的短,但不论是质地,还是质感,那都是与书架的用料、屏风用料一致的。

    他试着用手掰了一根较长的木料,却发现以自己三品修道者的肉身之力,竟无法掰断这种木料,这足以说明此木非常坚硬。

    “这碎木,应该就是屏风和书架碎了之后,留在此地的。”李小胖也看出了端倪,蹲下身说道:“只不过,这么坚硬的书架,怎么会突然就碎了呢?!况且,这墓中也没有外人来啊……即便碎裂,也不该被如此规整地收敛到此间角落之中啊。”

    任也没有理他,只拿着手中的木料,本能地回头看向了玉棺的悬放之地,而后便发现,自己的“视线”是没有被遮挡的,从这里到玉棺,是一条很直的抛物线,没有屏风,也没有书架。

    “是啊,这里没人来啊,书架和屏风,好端端的怎么会碎成了渣呢……!”

    他心中充满了疑惑,像是抓住了什么,又像是无法确定。

    李小胖看到这一幕,顿时有些丧气道:“踏马的,难道说……这神墓是人人可进的存在?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来过,但却只有我李家蠢呼呼地恪守规则,不敢轻入一步?”

    “沃日你姥姥的,看来大家可能都在暗中犯案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胡猜。”任也无语地回道:“二伯为了送我们进来,甚至都没了半条命。拥有虚空之力的李家尚且如此,那此地又怎会是其他人想进就能进的呢?”

    “这事儿有点玄妙……你等我再看看!”

    他扔下一句后,便拿着木料返回了玉棺的摆放之地。

    这一次,他没有主动伸手去碰触玉棺,而是蹲在棺材旁边,仔细感知着它的每一寸脉络。

    李小胖看着他蹲地行走的姿势,心里突然有一种看人转圈拉屎的羞耻感:“兄弟,你要看,就大大方方地看……何必夹着裤裆,蹲在那儿跟个窃贼似的?”

    任也没有理他,只围着玉棺转了大半圈后,才突然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他感知到玉棺左下角的位置,竟沾染着一些杂物,很细微,若是不仔细感知,根本就察觉不到。

    小坏王稍作停顿后,便立马喊道:“胖子,你过来看看,这些稀碎的杂物是什么……!”

    李小胖闻言靠近,大大咧咧地伸手抚摸了一下玉棺的左下角,而后捏着那些细碎、坚硬、尖锐的杂物,先是用手指捻了一下,而后又闻了闻说道:“这是木屑啊,味道与书架一样……!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时,他突然愣住,而后彻底反应过来,双眼明亮道:“我的天啊,我知道了……这书架的木料如此坚硬,所以它突然崩碎,可能是棺材盖砸击的……!”

    任也听到这个回答,便丝滑地想起了,自己刚才在回忆中听到的那一声惊天巨响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寅时过半,平旦。

    天光破晓,寂静了一夜的虚妄村,悄然迎来了一场暴雨。

    滚滚闷雷声作响,这座庞大的古村,被升腾弥漫的水雾笼罩,美景依旧,亦幻亦真。

    赵家大院,一位闭关许久的白发老人,左手提着两坛烈酒,右手提着一些用油纸包裹的小菜,虽漫步在雨中,可衣衫却没有沾染到一滴水渍。

    雨落时,尽数散在他的头顶,又自两肩外悠悠飘落,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伞,在自行为他遮挡。

    这位老人名叫杨幻真,在赵家中他算得上是一个外姓人、外戚,但其地位和辈分却是极高的,因为他是赵皓辰的外公,也是家主赵密的岳丈。

    杨幻真的嫡女,是赵密的正房夫人,再加上杨家曾毫无保留地助力赵家崛起,甚至不惜放弃自身家族机缘,也要将赵家推到虚妄村四大族之首的位置。所以,每一个赵家人都对杨家的子嗣非常尊重,双方也从来没有红过脸,或有过任何争吵。

    杨幻真一直是个很清醒的老人,他将女儿嫁给赵密之后,就顺理成章地带着杨家的人入住了赵家。只不过,他膝下的子嗣虽然个个都很出色,天资也极高,但杨老头却没有像尹家一样,疯狂地命令子嗣繁衍后代,令族群人口激增。

    俗话讲,这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,两家人住在一块,人若是多了,那是非自然也就多了。

    这一点,杨幻真看得非常清楚,所以,他带着杨家这百余口人住在赵家,不但从来没有提过什么分家,也懒得掺和虚妄村的大小事宜。

    即便赵密对他很尊重,每逢大事都会出言询问他的态度,但杨幻真却总是笑呵呵地回道:“呵呵,村有村规,家有家规。这一件事儿,就不能让两个人做决断……你要干,我支持你;你要不干,咱们翁婿就喝点小酒,谈天论道。”

    这种态度,不光杨幻真本人具备,就连杨家的所有成年子嗣,也都具备。他们从不会对赵家要做的事儿指手画脚,只潜心悟道,欲求更高。

    静谧的赵家大院中,杨幻真穿过水雾弥漫的回廊,拎着两坛好酒,就来到了女婿赵密清修的悟道庐。

    他大咧咧地推门而入,气息悄然升腾,竟骤然蒸发了门口飘入的雨水。

    内室,赵密感知到岳丈的气息,便幽幽睁开双眼,略显惊愕地传音道:“岳父,您怎么这时候来了?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!”

    杨幻真笑声爽朗,伸手就将酒菜放在了方桌之上:“昨夜我与辰儿一同盘坐明悟,偶有所获,心情舒爽,便想着来看看你,与你喝喝酒,解解乏儿。”

    自那日赵密与儿子赵皓辰,以一碗粥的由头,大论父子之情后,后者就被打入了“冷宫”,不但主动辞去了巡堂大人一职,还被撵到了姥爷杨幻真那里去闭门清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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